第1章 初見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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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翠綠的枝頭蟬在齊鳴，陽光悄然爬上二樓教室門前的護欄，空氣在眼中蒸騰，夏季燥熱得只聽得見教室頭頂的風扇翁嗡嗡悶聲巨響，就連呼吸都能明顯感覺得到滋滋滋地冒著熱氣的時候，穿著白藍相間上身校服，藍色校服褲，額前一縷細碎長劉海，背著一個藍色書包，身材纖瘦，眼神默然，面無表情，像薄荷冰一樣站在講臺上的那個剛轉學過來的女孩用平淡的語氣說:“我叫六月。”
當堂任課的林老師用一種等待著演講者繼續發言的迫切眼神望了她一眼，試探地問道: “沒有了？”
她轉頭淡然地看著老師，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嗯，沒有了。”
那時候飛揚正幫林老師去領待會要隨堂考的語文卷子，抱著一大坨試卷走進教室又走到講臺邊上的時候，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飛揚微微地擡起眼角稍微打量了一眼這個轉學生，冷若冰霜。
那是飛揚記憶裏的六月，也是飛揚在這所校園裏第一次看見的六月。
六月沒有同桌，她來的時候，班級裏的人數剛好是個偶數。教室的右下角飛揚座位的後方還留有一張空桌子，那是報名時間已過卻依舊沒有來報道的同學的。
林老師用食指輕微地指了指教室最後一排的空座位的方向，用歡迎而又平常的口吻說:“你就去坐那兒吧。”
於是六月就點了點，乖巧地走下了講臺，在同學們齊刷刷投來的對新事物的好奇的目光的註視下，淡定而平靜地穿過兩旁課桌中間夾著的過道，既不與人對視，不微笑，也不四顧張望。
仿佛人生只有一個目的地，任誰都無法打擾。
這也是飛揚記憶裏的六月，那個飛揚記憶裏與所有人分明的六月。
飛揚是班裏的數學課代表，就坐在六月的前面。
但飛揚的這個課代表卻不是因為數學成績優異而被委以重任的，僅僅是因為開學報道那天老師蝦兵點蟹將湊巧點到的。
後來六月專心致志地聽飛揚大誇其詞地說，那是一個天空萬裏無雲的上午，她剛進教室找好座位坐好，說時遲那時快，班主任馬上就進來了，一擡頭，眼睛一亮，就抓住了坐在眼皮子底下的飛揚，說那那那，就是你了，跟老師來一趟，去教務處把書領了，幫忙把那些數學書都發下去。
那麽大一摞書啊，楞是被飛揚用她那纖瘦的臂膀抱著挪著抵達了教室，飛揚說，後來她想，老師肯定是覺得，別看飛揚那麽瘦弱的一個小女生，一個人能幹兩個男生幹的活，數學又經常要發卷子啊學習報紙啊什麽的，不是扛就是抱，他自己也懶得再萬裏挑一，索性就指明讓飛揚來擔此重任了。
噗~
可是那時候，六月還不和飛揚說話，六月總是一個人安靜地坐著，也不上前與人交流，甚至有的時候，飛揚會感覺不到六月的存在。
教室的課桌是輪排坐的，後來的飛揚發現，排到窗口位置的時候，六月總是會聚精會神地望向窗外，飛揚不知道六月能看到的景色是不是和自己看到的一樣，但飛揚每次尋著六月的目光而望的時候，只是看到了紅透半邊天的日落和霞光，而看六月，她神色凝重，眉頭緊鎖。
有時候飛揚會想，大概是不一樣的吧。
飛揚也不和六月說話，她們只是安靜的前後排挨著。
有時候，空氣都仿佛被凝固靜止了一般。
但是飛揚知道六月有一本小本子。飛揚偶爾會看見六月停下來對天空的張望，而後認認真真地拿起筆在本子上飛快地寫著些什麽，看得仔細的時候，飛揚也會看見六月紮起來的中長馬尾和碎發稀稀疏疏而慵懶地垂在六月削弱的肩膀上，偶爾有陽光溫和的午後，也只有在偶爾的時候，飛揚也能從那張默然的臉上讀出一丁點兒的歲月靜好。
那是一本深藍色布滿星辰封面內古舊報紙樣式的日記本，上面還附帶著一個小巧的精致的藍色鎖頭。
扯一扯就能打開了，現在的東西看著是真好看，但也真是不結實，飛揚想。
但飛揚也覺得，那個本子是真特別，她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本子，所以顯得格外留意。
飛揚有的時候也會想，六月會在本子上面寫些什麽呢？想到這裏的時候，偶爾也會稍微伸長了脖子假裝不在意地往後望，眼神卻一個卻精準無誤地落在六月的藍色小本子上。
什麽也沒有。
教室後面的方塊種樹區域是初一(1)班每天負責打掃的地方。
星期二的早晨剛好輪到第四組最後一排的六月和第一組第一排的許年，以及許年後兩桌的同學。
座位是兩周輪一次，同組之間前後桌順輪，組與組之間從左往右互換。
六月背著深藍色碎花書包輕快地走過飛揚所坐的課桌旁邊的時候，飛揚愉悅地叫住了六月。
“六月，今天是你值日哦！”
六月征了一下，卸下書包的手停在黑色厚實的肩帶上，看了飛揚一眼。
“哦，謝謝！”
飛揚對著六月微笑，聲音輕快甜美。
“沒事，都是同學，不用客氣。”
六月覺得，那個女孩笑起來真好看，像……像《好詞好句好段》那本書裏說的春日裏的暖陽一樣。
六月安靜得像秋天飄落在地上的枯黃的落葉，極少關心班級裏的情況，也不上去與人熟絡，所以六月也不知道，那個笑起來很燦爛的女孩，她的名字叫飛揚。
六月放下書包走到教室的墻角那平日裏放著一堆掃把和一個大籮筐的地方的時候，角落裏孤零零的只剩下一個大籮筐安靜地立在那裏，平日裏陪著它的掃把們，都因為身材高挑纖細，手持輕巧而被人們開心地挑走了，而它看起來像一個被遺忘在角落裏的小孩。
大家都來得這麽早的嗎？
六月來的時候班級寢室已經安排滿了，所以舍管老師讓六月先走讀一段時間。
六月正在思考要怎麽自己一個人把這麽大一個裏面躺滿半截垃圾的籮筐從二樓擡到一樓的時候，後面突然響起來一聲清脆響亮的男聲。
“拖下去就可以了。”
六月順著聲音的方向轉過身，聲音的主人剛好從六月的身旁擦肩而過，六月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個人的臉，只瞥到了一個顯瘦卻壯實而有肌肉的肩膀，以及臉龐拂過的一股清風。
當然，他沒有真的讓六月一個人拖著一個大籮筐走下樓。
六月再回過頭來的時候，男孩已經提起了大籮筐的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六月，語氣裏充滿了平淡。
“走吧。”
是個說話比自己還整潔的人啊，六月想。
兩個沈默的人走在一起，是會加快空氣的凝固速度的。
不過好在，是兩個沒心沒肺的人。
大概是連籮筐都覺得如釋重負吧，好不容易到達班級掃地小分隊所在的區域的時候，隨著許年率先六月隨後放開的手，大籮筐還自己特開心的在地上蹦噠了兩下。
六月從大籮筐裏取出來簸箕，聽見掃地小分隊裏的一個男孩朝著那個距六月漸行漸遠的男孩大喊。
“你家夥夠意思啊，還挺會踩點啊，快要掃完了才來。”
六月窘迫地低下了頭。
而此時距六月來這裏，才不過五天，期間又放了兩天假期。
許年接過那個說話的男生手裏的掃把。
“早來也得有掃把啊。”
六月拿著簸箕走到一個女同學面前。
“同學，我來幫你吧。”
女孩那有一個小疤痕的嘴角輕輕一撇，一臉不爽的看著六月。
“都掃完了，幫什麽幫啊。”
六月擡頭看了看四周，語氣溫和。
“我把這些垃圾都掃到框裏吧，只是需要借用一下你的掃把。”
“哼。”
女孩甩手把掃把往地上一丟，揚長而去。
六月蹲下身子撿起來被甩在地上的掃把，環顧四周拖著自己的掃把開始消散的人群。
只有那個叫許年的少年還在那裏，將最後一堆垃圾掃進框裏。
“走吧。”
許年把簸箕隨手丟進框裏，提起框的一邊，身子輕松地垮著，依舊平淡的那兩個字。
六月突然驚奇地在心底覺得莫名地想笑。
當然，現實是，六月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說:“好。”
然後把自己的簸箕放入框中，提起框的另一邊。
六月和許年回到教室的時候，下早自習的鈴聲剛好在校園的廣播小喇叭中響起，隨後是一首好聽的音樂。
六月知道，那是周傑倫的《花海》。
靜止了所有的花開
遙遠了清晰了愛
天郁悶愛卻很喜歡
那時候我不懂這叫愛
你喜歡站在那窗臺
你好久都沒再來
彩色的時間染上空白
是你流的淚暈開
不要你離開 距離隔不開
思念變成海在窗外進不來
原諒說太快愛成了阻礙
手中的風箏放太快回不來
不要你離開 回憶劃不開
欠你的寵愛我在等待重來
天空仍燦爛它愛著大海
情歌被打敗愛已不存在
——《花海》周傑倫
六月跟著廣播裏的旋律輕輕地哼著，眼神依舊游離在窗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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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飛揚記憶裏的六月，也是飛揚在這所校園裏第一次看見的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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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飛揚知道六月有一本小本子。飛揚偶爾會看見六月停下來對天空的張望，而後認認真真地拿起筆在本子上飛快地寫著些什麽，看得仔細的時候，飛揚也會看見六月紮起來的中長馬尾和碎發稀稀疏疏而慵懶地垂在六月削弱的肩膀上，偶爾有陽光溫和的午後，也只有在偶爾的時候，飛揚也能從那張默然的臉上讀出一丁點兒的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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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位是兩周輪一次，同組之間前後桌順輪，組與組之間從左往右互換。
六月背著深藍色碎花書包輕快地走過飛揚所坐的課桌旁邊的時候，飛揚愉悅地叫住了六月。
“六月，今天是你值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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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安靜得像秋天飄落在地上的枯黃的落葉，極少關心班級裏的情況，也不上去與人熟絡，所以六月也不知道，那個笑起來很燦爛的女孩，她的名字叫飛揚。
六月放下書包走到教室的墻角那平日裏放著一堆掃把和一個大籮筐的地方的時候，角落裏孤零零的只剩下一個大籮筐安靜地立在那裏，平日裏陪著它的掃把們，都因為身材高挑纖細，手持輕巧而被人們開心地挑走了，而它看起來像一個被遺忘在角落裏的小孩。
大家都來得這麽早的嗎？
六月來的時候班級寢室已經安排滿了，所以舍管老師讓六月先走讀一段時間。
六月正在思考要怎麽自己一個人把這麽大一個裏面躺滿半截垃圾的籮筐從二樓擡到一樓的時候，後面突然響起來一聲清脆響亮的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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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再回過頭來的時候，男孩已經提起了大籮筐的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六月，語氣裏充滿了平淡。
“走吧。”
是個說話比自己還整潔的人啊，六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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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夥夠意思啊，還挺會踩點啊，快要掃完了才來。”
六月窘迫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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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年接過那個說話的男生手裏的掃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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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那有一個小疤痕的嘴角輕輕一撇，一臉不爽的看著六月。
“都掃完了，幫什麽幫啊。”
六月擡頭看了看四周，語氣溫和。
“我把這些垃圾都掃到框裏吧，只是需要借用一下你的掃把。”
“哼。”
女孩甩手把掃把往地上一丟，揚長而去。
六月蹲下身子撿起來被甩在地上的掃把，環顧四周拖著自己的掃把開始消散的人群。
只有那個叫許年的少年還在那裏，將最後一堆垃圾掃進框裏。
“走吧。”
許年把簸箕隨手丟進框裏，提起框的一邊，身子輕松地垮著，依舊平淡的那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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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把自己的簸箕放入框中，提起框的另一邊。
六月和許年回到教室的時候，下早自習的鈴聲剛好在校園的廣播小喇叭中響起，隨後是一首好聽的音樂。
六月知道，那是周傑倫的《花海》。
靜止了所有的花開
遙遠了清晰了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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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說太快愛成了阻礙
手中的風箏放太快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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